冬去春来，气温攀升，春耕序曲在大棚、温室里提前奏响。每年农忙时节，“缺人”似乎都是永恒的曲调，可是今年春天，京郊不少合作社、生产基地、种棚大户都明显感觉到，用工问题似乎不再那么让人抓耳挠腮，一批智能化农业机械成为新型“雇工”，赶来帮忙。
现实 “用工荒”困农忙
俗话说：一亩菜，三亩田。这话说的正是种菜的辛苦和操劳。种了11年大棚的大兴区农民王德海，一年的纯收入在两万元左右。这么多年来，他只总结了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累”。起早贪黑不说，冬天甭管多冷也得起床给大棚卷帘子；夏天无论多热，也得进棚抢农时。
的确，正如老王说的那样，近年来设施农业已成为北京都市型现代农业的主导产业，去年全市蔬菜播种面积达92万亩，其中保护地蔬菜播种面积占了52万亩。多年以来，大棚蔬菜生产环节中耕地整地、土壤消毒、起垄、铺膜、移栽、嫁接等生产环节主要靠人力手工操作，不仅劳作辛苦，劳动力投入也多，一到农忙时节，经常会遭遇用工荒。
延庆县延庆镇广积屯村茂源广发种植专业合作社理事长韩永茂，面临春耕农忙，没少为雇短工“上火”。“现在农村的年轻人外出打工的越来越多，一到农忙时节，为雇短工，急得整宿合不上眼。” 老韩说，“农时不等人，原本60元一天的人工，涨价到80元，甚至100元。”韩永茂的合作社种植基地里共有68栋大棚、12栋温室，最费时费力、需要人手的就是打埂翻地环节，一个棚打埂加铺膜，需要两个人干上一整天，为赶农时每年总得雇几十个人来帮忙。
为用工着急的并非老韩一人。顺义区北务镇晨辉农产品产销合作社也被这样的烦心事困扰着，大棚里的农活儿由于忙不过来，从2008年就开始在农忙时节雇用短工。这几年本地雇工成本大涨，头一年他们雇一名短工一天只要四五十元工钱，第二年涨到55元一天，眼下一天上百元都雇不到人。“也难怪，开春种树、盖房都需要人，工资高、活儿也不像咱们大棚里这么累，谁不挑轻省钱多的活儿干呀。”合作社负责人老王感叹说。
大棚 机器替代人工
同样苦于用工难题的昌平区南口镇富寿德合作社的负责人小谷和顺义区李桥镇顺沿特种蔬菜基地的负责人老田，对于解决农村“用工荒”有着同样的认识：提高农业机械化是出路之一。和他们有着同样想法，且先行一步的顺义区大孙各庄镇的区农科所基地里，眼下正是一片机器轰隆声。30马力大棚王拖拉机拉着深耕机、起垄机和移栽机往返于田间棚内，整地、起垄、铺膜、移栽、覆土全部实现机械化操作。
“过去七八个人一起干，一天也就整2亩地，现在用机器，只需3人一天就能整10亩地。”今年51岁的孙凤才在基地从事蔬菜种植管理，往年最发憷的就是蔬菜定植，猫腰在大棚里铺膜、定植，一天下来头晕眼花、腰酸背疼，现在不仅省时，还省力，只要坐在拖拉机上动手整整苗盘，同样是干农活儿，可比过去幸福多了。
“田还是那片田，农业却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业。”这是在大棚里摸爬滚打了38年的于凤琴最深的感受。早些年种大棚，全凭一把子力气，一个草帘子重70公斤，壮劳力也得拉上半个小时，还有开棚膜也是相当费时；现在种植基地里，这些都只需一个按钮或是提前设定好程序，棚帘、棚膜会自动开启、闭合。更让她倍感幸福的是大棚里新安装的落蔓机和运输轨道，让劳动强度大大降低。
于凤琴口中的落蔓，是大棚蔬菜种植中，蔓类蔬菜种植不可或缺的工序，适时落蔓，降低植株高度，是实现温室蔓类蔬菜高产、高效、优质栽培的重要配套措施之一。一般大棚黄瓜每年需落蔓5次，是劳动强度最大的工序。给黄瓜落蔓，快手一个棚也得干上一两天。有了这种吊在大棚半空中的落蔓机，只需轻摇几下吊绳把手即可，剩下的就全交给机器了。“这个运输轨道十分好用，让咱们干农活儿真正实现了‘一指拨千斤’。”顺着于凤琴手指的方向，记者看到大棚靠墙的高处安装了一根滑轨，一个类似秋千的铁架子挂在滑轨上。“往大棚里运肥料，往棚外搬果实，农民只要放在架子上，100公斤的重量，一只手就拉动了，跟在家拉窗帘那么轻松。”于大姐比划着说，大棚里农活儿干净、轻松了，也能穿些鲜亮衣服了。看她穿的黑白格纹的裤子配着绿色毛衣，再围上一条蓝色丝巾，的确比人们印象中的菜农形象时髦不少。
散户 望“机”兴叹
在京郊农村，农业机械现代化程度飞速发展，越来多的机器“雇工”赶来帮忙。市农机鉴定推广站研发并引进推广了落蔓机、轨道车、深耕机、起垄机和铺膜移栽机等一系列适合设施农业发展的新型智能化农机设备。市农业局提供的数字显示，截至去年，全市拥有农机总动力207.7万千瓦，拥有各种农机具35.7万台件，大中型拖拉机配套农具比达到1比1.79，均居较高水平。在购机补贴政策的带动下，大型、新型农机具比例大幅增加，装备水平处于全国领先地位。
但是，在农机推广使用过程中，与合作社、种植基地、农机大户的机械化程度相比，一家一户的小农户却尚不具备这么高的机械化程度。“咱真是落伍了。”面对着现代化的农业机械，大兴区的一位农民感叹道，就算有了这东西咱也不会用呀。
大型农机具不适合一家一户分散种植的小农户，但小农机为何也难以走进农民家中呢？记者调查发现，大部分小农机的价格都比较低廉，比如一款小型玉米脱粒机，每天能脱玉米粒近1500公斤，价格也只有三五百元左右，那为什么农户不愿购买？一位多年从事农机推广的工作人员给出的答案是“没必要，太浪费”。他告诉记者，现在农户的地都不多，而种植的蔬菜、粮食种类却不少，如果农户自己购买小农机的话，大部分时间会处于闲置状态。现在人工来干虽说累点，但总比买个机器闲在家里合算。
此外，农机推广也正在遭遇务农者“老龄化”的困境。在农业机械、设备日益精细化、科技含量越来越高的同时，务农者年龄段在提高。在京郊46万从事一产劳动的农民中，中老年农民约占70%。不少“80后”、“90后”，并不想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大棚地去伺候蔬菜，他们需要更加轻松、体面的工作，还在棚里田间苦苦支撑的大多是55岁至65岁的农民。
顺沿特种蔬菜基地的负责人感叹说：“拿了一辈子铁锨、锄头，现在年纪越来越大，让我们来学习操控这些高科技的机器设备，实在是学不会、用不好。”
破解 农业产业化经营
科技引领农业腾飞，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只有实现农业生产全程机械化，才能把农民真正解放出来。毋庸置疑，未来如何更好、更快地推进农业机械化是关键问题。对于如何打破农机推广瓶颈，专家给出的建议是农业产业化经营。
“目前京郊农业机械化程度不断提升，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减轻了农民劳动强度，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劳动力紧缺的状况。”农业专家张军认为，实现了机械化的现代农业，需要大量有文化、懂技术的新农民。“从国际国内经验看，推动现代农业发展，产业化经营是根本。”张军建议，可鼓励工商资本进入农业，实现农业产业化经营，单个农业产业的生产规模扩大了，自然更便于提高机械化操作率，把农业劳动力解放出来的同时，提高生产效率。
张军认为，对人均耕地不多，小农机匮乏的地区来说，农机专业合作社应发挥更大作用。农户需要相关服务，可以事先跟农机服务队预约，再由服务队根据周边农户情况统一安排作业服务，在一定程度上可解决因农户地块较小，农机使用不便问题。同时，本市应制定更多的支持农民返乡创业政策，在工商登记、信贷投放、税费减免等方面进行扶持，吸引“能人”回归农业生产。